《巍巍马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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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珍藏 革命回忆录

2016-03-17 11:06:37

在反“扫荡”的岁月里

从1942年到1944年的三年间,胶东军民以大无畏的革命气概,在极端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坚持敌后抗日游击战争,反“扫荡”,反“蚕食”,反封锁,英勇抗击日、伪、顽的联合进攻,大大发展了人民武装力量,巩固和扩大了胶东抗日根据地,夺取了新的胜利。
胶东军民的这一胜利,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定、正确的领导下取得的,是八百万胶东父老兄弟姐妹们齐心合力、浴血奋战的结果。胶东军民在敌后抗日游击战争中,焕发出高度的创造精神,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涌现出无数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为中国人民雄伟壮丽的抗日战争的史诗谱写了光荣的一页。
1942年11月,胶东大地渐渐换上冬装。从渤海湾吹过来的朔风,一阵紧一阵。
日寇很快就要大“扫荡”的消息,也传得一阵更比一阵紧。连日来,日寇往胶东大量增兵,车辆不绝,调动频繁;各据点日、伪军纷纷出动,拉丁抓夫,抢粮、抢牲口;挖掘封锁沟的范围扩大,进度加快;烟台日军加强警戒,封锁消息;伪军驻守的一些据点,已经由日军接防,或由日、伪军共同驻防;日、伪派往我根据地的特务增多,活动加剧;日寇调拨大量武器弹药给赵保原等投降派队伍。种种迹象表明:一场大规模的“扫荡”已经迫在眉睫了。紧接着,上级正式通知我们,日酋冈村宁次已经由北平飞往烟台。
冈村宁次是日寇驻华北派遣军最高司令官,以嗜血成性和阴险狡诈而臭名远扬。他亲临胶东,决不是偶然的。胶东半岛三面环海,一面沟通冀鲁平原,水陆交通便捷,物产富庶,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在日本法西斯“大东亚圣战”的战略计划中,一直把胶东作为往来于海上与华北之间的重要通道和“以战养战”的补给基地之一。罗荣桓同志率领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挺进山东以后,曾经意味深长地说:“胶东是未上到枪身上的一把刺刀”。随着胶东抗日游击战争的蓬勃开展,我军在重新打开牙山中心根据地以后,依靠牙山,稳步向东、西两翼发展,巩固和扩大了昆嵛山、大泽山根据地,大大改变了胶东战略局势,使胶东半岛这把刺刀上到了枪身上。胶东大地,抗日刀光闪闪,斗争烈火熊熊。日寇赖以运送人员、军火以及其它物资的这一重要通道和补给基地,受到重大威胁。三四月间,日、伪军出动一万余人,在土桥次郎指挥下,对胶东抗日根据地实施了春季大“扫荡”。五月间,日、伪军又组织四千多人“扫荡”胶东。入秋以来,日、伪军分头又“扫荡”胶东各海区。当时胶东的行政区划,分为东海、西海、北海、南海四个专区。现在,从日寇调兵遣将之多、动员范围之广和准备时间之长来判断,特别是冈村宁次秘密抵烟,预示着胶东抗日军民所面临的日寇冬季“扫荡”,将是空前规模和极端残酷的。
我自从胶东1941年五个月反投降作战以后,即回到山东纵队(后改为山东军区)。1942年,为了适应敌后游击战争的严重局面,统一胶东五旅、五支队与地方武装的作战指挥及后方生产建设,上级决定成立胶东军区,以五支队机关改建为胶东军区机关,取消五支队番号,五旅属胶东军区指挥。在敌人的冬季大“扫荡”之前,我来到胶东,任胶东军区司令员,林浩同志任政治委员。
十一月上旬,军区在海、莱边区召开营以上干部会议,作了紧急的反“扫荡”动员,研究部署了反“扫荡”的作战计划。根据以往反“扫荡”斗争的经验,会议确定采取“保存有生力量,保卫根据地,分散活动,分区坚持”的方针,在胶东军区统一领导下,以烟青路为界,将主力部队和地方武装分为两个指挥系统:烟青路以西有第十三、十四、十五团及西海、南海、北海三个军分区,归五旅指挥;烟青路以东有第十六、十七团及抗大胶东分校、军区直属队、东海军分区,归胶东军区直接指挥。在东、西两个指挥系统内,以团、营或连为单位,划分地区,分散活动,避免大部队过分集中。我们总的意图是,敌人要“拉网”,我们就破“网”。部队分散坚持,目标隐蔽,行动快捷。一个连,一个营,活动到哪里,就在哪里以部队为骨干,带领群众开展游击战,坚持根据地。军区作战会议结束后,各部队立即在干部、战士中作了传达动员,使大家充分认识敌人冬季大“扫荡”的紧迫性和残酷性,做好必要的准备,坚决争取反“扫荡”斗争的伟大胜利。与此同时,胶东区党委动员全区人民紧急行动起来,投身到反“扫荡”斗争中去。区党委和军区领导机关还精简疏散大批人员,充实县、区、村和各战斗部队,加强对基层反“扫荡”的领导。
11月17日,敌人突然由青岛、高密派出汽车六七百辆,沿烟青路、烟潍路向莱阳、栖霞、福山等地大量增兵。21日清晨,天色阴沉,朔风骤剧。蛰伏在莱阳、栖霞、福山之敌全部出动,在投降派赵保原、秦毓堂等部的配合下,多路奔袭栖霞、牟平、海阳、莱阳边区,“拉网”合围以牙山、马石山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合围圈南北不过九十公里,东西仅七十五公里。日寇出动一万五千人,加上伪军和投降派赵保原等部五千余人,总兵力达两万人,另有海、空军配合“扫荡”。敌人多路分进合击,密集平推。白天摇旗呐喊,步步进逼,无山不搜,无村不梳,烧草堆,挖新坟,掘地堰,清山洞,连荒庵、野寺以及巴掌大的小土地庙也不漏过;夜晚则野地宿营,烧起一堆堆篝火,岗哨密布,在山口要隘还设置了带响铃的铁丝网。敌人曾得意地夸口说:“只要进入合围圈内,天上飞的小鸟要挨三枪,地上跑的兔子要戳三刀。共产党、八路军插翅难逃!”
胶东地区人民群众积极投身到反“扫荡”斗争中,各村普遍实行“坚壁清野”,以“三空”(搬空、藏空、躲空)对付敌人野蛮残酷的“三光”(抢光、杀光、烧光)政策。他们大力支援我军作战,当向导,递情报,送给养,挖地道,隐藏军用物资,掩护与疏散伤病员,表现了高度的聪明才智和自我牺牲精神。例如,日寇常常利用狼狗搜寻地洞口,这是很厉害的一手。群众研究出一种好办法,即用辣椒面拌上烟梗末撒在地洞口的周围,狼狗一闻到这种刺激性很强的气味,连打喷嚏,嗅觉顿失。再如,当时部队的女同志和地方妇女干部多数剪了短发。敌人在“扫荡”中,见到妇女就查头发,专门抓捕、杀害安假发髻的妇女。在妇救会的动员下,东海几个县的妇女纷纷铰掉发髻,使敌人真假难辨。
黄昏降临了,险峻的牙山峰峦,渐渐隐没在苍茫的暮色之中。抗大胶东分校趁敌人合围圈“网口”欲收未紧之际,一举跃进到敌人背后,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大破烟青路栖霞、福山段,并三次袭击福山城,给敌人造成很大威胁。  
在海、莱边区活动的我第十七团一部,夜晚被敌人围困于朱吴北山。夜色茫茫,寒风刺骨。四周山梁上,簇簇火堆,层层迭迭,仿佛一条条吞吐着烈焰的凶恶火龙。待到黎明将至,天愈黑,风愈狂。日寇人困马乏,一个个东倒西歪。该部指战员隐蔽贴近敌人的封锁线,朝着篝火堆猛然甩出一批手榴弹,把昏睡中的日寇炸得蒙头转向。大家趁势一跃而起,破“网”而出,只伤了一名战士。
敌人的“网”愈收愈紧了。我坚持牙山、马石山地区的各部队和地方武装率领一部分群众突围,有的部队由于指挥不够灵活,受到一些损失。24日,日寇收“网”合围马石山。莱、海、栖等地群众二千多人被围困在山上。五旅第十三团一个交通班,在执行任务后途经马石山,毅然决定留下来带领乡亲们连夜突围。他们和地方干部、民兵一道,往返数次冲破敌人的“火网”,护送出群众一千多人。拂晓以后,当他们再次杀进重围抢救群众时,被日寇团团包围在山峦上。全班十名战士燃烧着复仇的怒火,奋勇杀敌,七名战士阵亡,三名战士弹尽路断,紧紧拥抱在一起,拉响手中仅剩的一颗手榴弹,英勇献身,血染马石山岗。群众赞誉他们为“马石山十勇士”。在马石山反合围的激烈战斗中,许多地方工作人员、民兵和群众纷纷以树棍、石头与日寇拼杀,宁死不屈。日寇攻占马石山后,露出极端凶残的本性,将被抓的五百多名群众全部杀害,老弱妇孺,无一幸免,制造了惨绝人寰的“马石山惨案”。
我们胶东军区指挥机关率第十七团一营,在敌人开始“扫荡”的时候,就反其道而行,由西向东,隐蔽穿越敌人的合击圈,一气插到日伪据点附近,接着东行冯家,绕道棘子园。等到敌人回师向东拉“网”之际,我们判断继续东进则必中敌人的诡计,遂改奔西北方向,飞插鹊山后。这里临近胶东日寇的大本营烟台,紧靠牟平、福山之敌东、西“扫荡”的主要通道。有人说这是一着险棋,其实险中不险。敌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胶东军区指挥机关敢于钻到它的鼻子底下来,加之日、伪军几乎倾巢而出参加“扫荡”,所以它的据点附近反倒成了我们活动的“安全地带”。把敌人的行踪摸清以后,我们继续向西跃进。抵达烟青公路时,正好碰上大批日、伪军自莱阳、栖霞向烟台开进,我们隐蔽在距烟青公路不足一里地的柳家庄,安然无恙。不久,胜利返回战场泊根据地。在整个穿插行动中,我们行程二百多公里,未损一兵一卒,保存了胶东军区指挥机关,实施了对反“扫荡”斗争的不间断指挥。
凶狠狡诈的敌人合围牙山中心根据地,企图一举“剿灭”我抗日武装的阴谋破产以后,又施弄新的花招。他们扬言再度合击马石山,并以部队的频繁调动造成假象。11月28日,日寇集结的重兵突然掉头向东,对昆嵛山及文登、荣成一带进行梳篦式的“铁壁合围”。日、伪军五千余人严密封锁烟青公路,北起渤海,南至黄海,成一线密集平推,并以兵舰六艘、汽艇二十余艘分别在渤海、黄海游弋封锁,以图彻底围歼由牙山、马石山突围东进的抗日部队。
“敌人向东我向西,山峦沟壑任纵横”。敌人的“网”张得越大,空隙越多。我们的干部、战士绝大多数是胶东生,胶东长,人亲地熟,如鱼得水。第十六、十七团以营、连为单位,化整为零,穿隙插孔,破“网”突围。敌“扫荡”至荣成山区,残酷杀害被围群众三百余人,制造了又一起血腥惨案。我驻荣成县崂山村兵工厂的一个警卫排,英勇抗击日寇,毙伤一百多个敌人,因弹尽援绝,全排同志高呼“共产党万岁”!抱枪投海,壮烈牺牲。
敌人由西向东寻歼我主力,又一次扑了空,急得像疯狗似的,四下乱窜。12月中旬,日寇再次张“网”西进,接连合围牙山、磁石山和蚕山、崮山地区。坚持牙山斗争的抗大分校,协同民兵广泛开展地雷战、麻雀战,炸得敌人胆战心惊,草木皆兵。在伪军中流传开这样一句话:“到了牙山,进了鬼门关!”在蚕山区,被围群众一千多人,由部队掩护突围。
在冬季反“扫荡”斗争中,五旅主力驰骋在烟青路以西地区,灵活巧妙地从侧背狠狠打击敌人,炮击平度,袭扰招远,连战夏甸、驿道、朱桥、日庄等日伪军据点。11月26日起,胶东军区主力部队与地方武装结合,在南、北、西海区相继举行大破袭,炸桥破路,伏击敌人,多处切断烟潍、烟青公路交通。当敌人于12月中旬越过烟青路,西进“扫荡”平、招、莱、掖边区时,五旅主力适时跳到外线,在福山猴子沟、莱阳北孔家等地成功地部署了伏击战,打得日伪军丢盔卸甲,鬼哭狼嚎。
敌人精心策划的冬季大“扫荡”,损兵折将,疲惫不堪,不得不于12月底收兵回窜。胶东抗战史上日寇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扫荡”,终于被胜利地粉碎了。
胶东抗日军民以反“扫荡”斗争新的胜利,跨进了新的一年!

(资料原载许世友著《我在山东十六年》

                         

                  撕破围网 周旋歼敌


随着抗日游击战争的发展,我军在胶东先后建立了以牙山、昆嵛山、大泽山等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抗日武装力量空前壮大。到1942年,海阳、文登、荣成等县基本上可以连成一片,大大改变了胶东的战略形势。日本侵略军作为海上与华北之间赖以运送人员、军火和其它作战物资交通要道和重要补给基地的胶东,受到了我军的严重威胁。特别是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妄图进一步控制华北,实现其把华北变成“大东亚圣战”的兵站基地的战略企图,我胶东抗日根据地和抗日军民便成为日军进犯的重要目标之一。仅在1942年一年内,日军便集中优势兵力,先后于3月间(纠集万人)、5月间(纠集4000人)、入秋后以及冬季(纠集2万人),连续进行过4次残酷的大“扫荡”。在这期间小规模的“扫荡”频繁不断。其中,11月l7日开始的历时40天的冬季大“扫荡”,其规模之大、布置之缜密、战术之多样、手段之残酷,是胶东抗战以来所未有的。

1942年11月8日,日伪军对我鲁中抗日根据地的大“扫荡”尚未结束,敌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便秘密由北平(现北京)飞到胶东重镇烟台,亲自主持军事会议,制定大“扫荡”作战方案。据事后得知,参加这次大“扫荡”的日军,在其第十二军司令官土桥一次中将指挥下,有独立混成第五旅团主力、第五十九师团和独立混成第六、第七旅团部分兵力,共计1.5万余人,再加上伪军及投降派赵保原(原伪满皇协军旅长,时任国民党暂编第十二师师长)、秦毓堂(时任国民党游击第六纵队司令)等部兵力5000多人。他们日伪顽联合,在日本海军和空军的配合下,开始了声势浩大的胶东大“扫荡”。这次大“扫荡”,敌军采取“拉网合围”“分进合击”“梳篦式”等战术,企图置我胶东抗日军民以死地。其行动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在烟(台)青(岛)公路以东,以牙山(栖霞县)、马石山(海阳县北)为中心,进行“拉网合围”;第二阶段向我东海地区进行合围“清剿”;第三阶段向烟青公路以西我西海地区进行“合击”。至12月底,40天内先后共组织了5次较大规模的合围行动,“扫荡”我胶东抗日根据地,其目的是“歼灭山东纵队第五旅以及第五支队为基干的胶东军区,恢复山东半岛的治安,尤其确保青岛、芝罘(即烟台)的道路。”
这次日伪军大“扫荡”时,我在五旅任政治部主任,经历了斗争的全过程。为了粉碎敌人的“扫荡”,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政治委员林浩,山东纵队第五旅旅长吴克华、政治委员高锦纯等确定,为保存我有生力量,保卫根据地,部队采取化整为零,分散活动,分区坚持的作战方针,带领群众开展游击战,坚持根据地斗争,在周旋中消灭敌人。为了便于指挥,我抗日武装以烟青公路为界,分为两个指挥系统。路西为第十三、十四、十五团和西海、南海、北海3个军分区,由五旅统一指挥。路东的第十六、十七团、抗大一分校胶东支校和东海军分区,由胶东军区统一指挥。与此同时,还决定由胶东区公安局干部和警卫部队组成胶东区战时戒严指挥部,坚持在中心根据地进行反“扫荡”斗争。
11月17日,敌600多辆汽车,满载大量兵员和作战物资,沿烟(台)青(岛)公路和烟(台)潍(坊)公路,气势汹汹地驶往莱阳、栖霞、福山等地。此时战争的空气,就象当时冬季的天空一样,顿时乌云密布,朔风四起。21日,猥集在这些地方的日伪军,分成无数小股,倾巢出动,驻牟平县水道之敌由东向西推进,其余之敌则从西、从北,分路向东、向南平推。国民党暂编第十二师的赵保原部打起日军的“膏药旗”,从他的老窝莱阳玩底(现万第)向东北进击。从敌人的调遣中明显看出,其部署已对我栖(霞)牟(平)海(阳)莱(阳)边区的牙山、马石山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构成了合围态势。敌第一阶段的大“扫荡”便开始了。
疯狂的日伪军依仗着人多武器好,对我根据地象梳头篦发一样,不落一村一户,不漏一山一沟,进行搜索“梳篦”前进。为了彻底搜索和“梳篦”,他们每天只行进十几公里。所到之处,烧、杀、抢、奸无所不为。这种野兽般的疯狂行径,从缴获的赵保原特务团一个营长的日记中,可见一斑。他在日记中写道:“两万之众(注:指这次参加大“扫荡”的兵力),用蜘蛛网式之配备,大举扫荡全鲁东(注:即胶东),每日2 0里,所到之处席卷一空,妇女为之奸,壮丁为之捆,东西为之光,……”这个营长的日记,成为日伪军野蛮行径的有力佐证。在大“扫荡”的那些日子里,日伪军为了壮大声势,白天在山上或合围圈外摇旗呐喊,鼓噪不停;晚上则在要道、隘口撒下铁蒺藜,拉上带铃的铁丝网,每隔三五十步,便燃起一堆野火,火堆边派有五六个或十来个士兵把守,稍有动静,便鸣枪示警,只要一处枪响,便四处一起开火。如果发现突围人群,便用机动部队围捕、追击。这时的胶东大地,特别是在日伪军的“扫荡”地区,村村冒烟,户户挂孝,残垣断壁,惨不忍睹。
在这次被日伪军合围的我部队中,有第十六、十七团和抗大一分校胶东支校。21日,抗大胶东支校利用黄昏夜暗突出重围,跳到栖霞、福山县境内,破袭公路,阻敌交通,并三次袭击福山县城,打击敌人。24日,日伪军紧紧包围了马石山,并准备在此收“网”。当日下半夜,我十六、十七团的大部利用夜暗突出了重围,小部指战员为掩护2000余群众突围,与地方干部、地方武装以及民兵一起与日伪军展开了激战。25日,日伪军攻占了马石山,将未能转移出去的群众、伤病员、地方干部等共约500多人,屠戮殆尽,老弱妇婴,无一幸免。这就是1942年冬季胶东反“扫荡”斗争中的第一个大惨案——“马石山惨案”。
11月28日,敌大“扫荡”进入第二阶段,日伪军向我胶东东海地区合围“清剿”。合围时,敌以军舰6艘、汽艇20艘,游弋在渤海、黄海海面,进行海上封锁;以5000余日伪军严密封锁烟台至海阳的公路;在牟平、海阳一线又组成了所谓的“断绝网”。然后,参加“扫荡”的敌军部队由西向东朝文登、荣成方向平推,企图围歼我胶东军区和胶东区的党政领导机关以及由马石山突出围网的部队,以达摧毁我抗日根据地和后方设施的目的。在日伪军的包围圈中,我胶东军区机关一部及第十六、十七团立即分散,以营、连为单位,一面战斗,一面寻找空隙,向西突出了重围。我坚持内线作战的小部队和民兵,则以“麻雀战”的战术,到处打击敌人,使日伪军日夜处于惶恐之中。12月6日,向东平推的日伪军,抵达胶东半岛东端海岸一线,在荣成以南的崂山村,残杀我抗日军民300多人,这就是令胶东人民痛心的“崂山惨案”。它是日本侵略军在胶东继“马石山惨案”后犯下的又一罪行。
在日伪军“扫荡”烟青公路以东文登、荣成地区的时候,我五旅各部队在烟青公路以西的莱(阳)、招(远)、蓬(莱)、黄(县)、掖(县)一带,按照罗荣桓同志的“翻边战术”,参照鲁中粉碎敌大“扫荡”的经验,机智灵活、积极主动地从侧背后狠狠打击敌人。由于指战员绝大多数是胶东生胶东长,胶东大地有他们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人地两熟,如鱼得水。特别是他们耳闻目睹日伪军的残暴罪行,更激起了对敌人的无比仇恨。十五团炮击平度,十四团袭扰招远,十三团分别袭击招远夏甸和掖县驿道、朱桥及莱西日庄等日伪军据点,消灭敌人,使烟青路以东“扫荡”之敌首尾难顾。接着,我十五团于11月2 9日在平度以南的磨山伏击战中,俘虏日伪军小队长以下17人,烧毁汽车3辆;同一天,十四团二营在招远里山集进行伏击作战,俘虏伪军中队长以下60多人,缴获轻机枪1挺,弹药、武器一批。12月13日,十五团又在即墨关家屯战斗中毙伤敌人一部,俘虏日伪军34人,缴获军用物资一批。12月初,十四团一部攻克招远城以南的道头,消灭了盘踞在这里的伪军一个中队。
在这期间,五旅所属部队还在地方武装、民兵以及广大群众的配合下,对烟(台)青(岛)、烟(台)潍(坊)等公路进行大破袭,使高密、平度、莱阳、即墨、掖县、招远、栖霞、蓬莱、黄县等县境内的交通遭到严重的破坏。此外,还四处割断敌电话线路。所有这些破袭活动,使日伪军的交通补给困难,通信联络中断,指挥失灵,后方受到威胁,策应了反“扫荡”斗争。
12月14日,日伪军东部“扫荡”扑空,西线又遭到连续打击,便回师西转,以7000多人的兵力,向我北海军分区的艾山、崮山区(栖霞、蓬莱、黄县交界处)、蚕山区(栖霞西北部)以及西海军分区进行合围,进入大“扫荡”第三阶段。
12月20日至23日,日伪军在招远南部地区杀害我抗日军民数百人,抓走地方干部群众上千人,制造了大“扫荡”中的第三次惨案——“招远惨案。”敌人这次“扫荡”的中心是我五旅活动的烟青公路以西。这时,我除以小部队配合地方武装、民兵坚持内线斗争外,五旅各部队均适时跳到外线,继续向敌人发动进攻。坚持牙山区斗争的我抗大一分校胶东支校,在民兵协同下,开展地雷战、麻雀战,给日伪军以重大杀伤。十四团在福山猴子沟、十三团在莱阳北孔家等地连续打了几个漂亮的伏击战,直打得日伪军丢盔弃甲,闻风而逃。由于我军频频出击,打得敌人心惊胆战,处处感到草木皆兵。一到夜里,除了在岗楼上向外放冷枪壮胆外,基本不敢轻易外出。当时在伪军中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到了牙山,进了鬼天;提心吊胆,手脚发颤。”这时的日伪军,丧失了“扫荡”开始时的猖狂气焰,战斗力已经锐减。在蚕山地区,五旅十四团一部掩护数千名群众突围时,就未遇到多大阻击。
至 12月底,历经40天的艰苦作战、殊死搏斗,日伪军对胶东空前规模的大“扫荡”,终于被我粉碎。胶东军民取得了毙伤俘敌2000多人的重大胜利,沉重地打击了日伪军的嚣张气焰,保存了抗日有生力量,巩固了胶东抗日根据地。
在这次反“扫荡”战斗中,我胶东军民并肩战斗,充分显示了中国人民在强敌面前宁死不屈、英勇顽强的民族精神,谱写了一曲曲英雄凯歌。
在大“扫荡”的第一阶段,当日伪军从四面八方向海阳、乳山(时为牟海——编者注)交界处的马石山平推过来时,这里已聚集了成千的群众。他们中有来自莱阳、海阳、牟平、栖霞、福山等地的群众,但更多的是马石山周围的村民。有的抱着吃奶的孩子,有的搀扶着年迈的双亲,还有的肩扛包袱、手拉毛驴或黄牛……24日,日伪军伴随着飞机的轰炸,漫山遍野地向这里扑来。一霎时,整个马石山上机枪声、步枪声、手榴弹爆炸声,连成一片。日伪军凭借着优势,准备要“收网”了。被围的地方干部、地方武装和民兵带领群众,抱定鱼死也要冲破网的决心,能钻就钻,能突就突,冲向敌人的围网。但是,山前平顶寨附近的近千群众,经过几次努力,仍没有转移出去。正当大家万分焦急的时候,忽然从西面方向来了10个全副武装的八路军战士。人们好像遇见了救星,马上围了上来。战士们看到眼前的情景,热血翻涌,大声告诉群众:“乡亲们,不要怕!有我们在,就有大家在!”
这10个八路军战士,是我山东纵队五旅十三团七连二排的一个班。他们在班长的带领下,奉上级命令到东海军分区去执行任务,完成任务后路过这里。他们见山上情况危急,便毅然留下来掩护群众突围。十名战士趁夜幕冲进去杀出来,三进三出,半夜过后,将上千群众救出了重围。可是当他们最后要冲出重围时,天已大亮,被敌人发现,我英雄战士便同敌人展开了血战。终因敌众我寡,力量悬殊,先后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最后剩下3名战士,被敌人围住。他们身负重伤,又弹尽无援,便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被人们誉为“马石山十勇土”!
在“马石山十勇土”掩护群众突围的同时,在山的东坡也进行着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我十七团三营九连全体指战员,为掩护群众与日伪军展开了白刃格斗,反复冲杀5次,歼敌百余名,终因敌众我寡,最后仅5人突出重围,其余全都壮烈殉国。他们为人民,为打击侵略者,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为了真实反映这一悲歌壮举,我把当时目击者写的一篇文章中有关段落摘录如下:“敌人撤离了马石山,我们当地的干部、民兵,又来到了山上。在沟谷里、山坡上躺着许许多多群众的尸体,老人的、儿童的、青年的、妇女的,有的和没有搬走的鬼子尸体扭在一起,他们不是咬着敌人的耳朵,就是卡着敌人的脖颈。山峰上,英雄的战士们躺在血泊里。大个子机枪手和小徐的衣服已被火烧烂。所有的枪支都砸得粉碎,机件丢得到处都是。围墙的石头几乎用完了(注:在子弹打完后,指战员们用石头砸敌人)。在围墙外那大青石间的平顶松下,我找到了刘指导员的遗体。他躺在大青石上,双目微闭,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把锃亮的匣子枪,太阳穴处涌流出来的鲜血,凝结在他俊俏的脸颊上,面容十分安详,像倚着大青石宁静地熟睡了。”这是一幅多么令人感奋激动的悲壮画面啊!这就是我们的烈士!我们八路军山东纵队的英雄!
在大“扫荡”的第二阶段,当日伪军向我东海地区疯狂“拉网合围”时,我某兵工厂警卫部队一个排,在荣成县滕家集以东地带,陷入敌人的包围圈内。指导员张君毅带领大家沿海边运动,以便寻找敌人围网空隙突出重围。拂晓时,被敌海上巡逻艇发现。一场激烈的战斗开始了!战士们在张君毅的指挥下,奋勇还击敌军。战斗从拂晓一直打到上午11时,虽然打死打伤了敌军30多人,但我战士们也伤亡过半。最后,子弹打光了,滕家集方向日伪军增援的步兵也来了。在这危急关头,张君毅和剩下的7名同志,宁折不弯,怀抱着枪支,跳入了汹涌澎湃的大海,悲壮地以身殉国。
在大“扫荡”中,我胶东地方干部、地方武装以及广大民兵和群众,同样表现出英勇顽强、视死如归的强烈民族气节。日伪军到来之前,村村实行“坚壁清野”,把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特别是把粮食藏起来,牲口、鸡鸭带走,甚至连水井也封死,让日伪军找不到吃,找不到喝。战斗开始后,他们又踊跃为我军当向导,送情报,运给养,挖地道,抢救、掩护伤病员,隐藏和疏散军用物资,破袭交通要道,割断敌人的电话线路,千方百计地支援我军。在反“扫荡”的那些日子里,军民真是生死相依,亲如一家。每当我们进驻一个村庄,群众便让出热炕,腾出好房,送来食粮。还帮助我们封锁消息,以防敌人偷袭我部队。一些群众自动帮助我们搜集敌情,为部队寻找歼敌战机。至于那些打了胜仗的部队,所受的热情接待和慰问,更是难以描述。驻地群众象办喜事那样慰劳部队,就连周围一二十里地的群众也都赶来慰问和祝贺。我们深深感到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生活是紧张艰苦的,但有时也是热烈欢快的。为了反“扫荡”的共同胜利,胶东的地方干部、地方武装以及广大民兵和群众,他们用尽一切力量,千方百计地支援我们,鼓舞我们。特别令人久久不能忘怀的是,他们中有许多人还和我们一道并肩作战,以地雷战、麻雀战,杀伤、阻击、扰乱、疲惫敌人,共同抗击敌军。在这次大“扫荡”中,当投降派赵保原部配合日伪军进击我海阳地区时,当地民兵迅速出击,狠狠地连续打了七八次,赵保原招架不住,只得原路逃回。
1942年胶东冬季反“扫荡”胜利了,但我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有成百上千的同志和群众流血牺牲。其中,有我时常怀念的十六团政委张寰旭、参谋长陈子英,胶东军区卫生部政委夏云超,西海军分区政委兼西海地委书记于寄吾、参谋长于一心,等等。这些同志以鲜血和生命换取了抗日战争的胜利,换取了民族的解放。

(原载欧阳文《八路军山东纵队史》回忆资料下集)




                             血洒郭城的第十七团八连


我所在的胶东军区第十七团八连,在1942年冬季反“扫荡”中,先是马石山突围战斗,接着是血洒郭城与敌拼杀,八连除我唯一的一名干部(当时我任二排长)和炊事班陈班长、一名炊事员、一名机枪射手外,其余全部壮烈牺牲。做为一名幸存者,当年全连与敌拼杀的壮烈场面,至今历历在目,多少年来一直在我脑海里萦回,心情总是难以平静。特别是在我们伟大的祖国满怀豪情地迈进二十一世纪之际,缅怀百年沧桑巨变,回顾建国五十年辉煌成就,展望更加美好的未来,作为一个年近八旬的老战士,心情无比激动,深感胜利来之不易。命笔书怀九泉之下的战友,以告慰先烈,激励后人,也了却我多年的一桩心愿。
1942年11月,日伪军对鲁中的“扫荡”尚未结束,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又由北平飞抵烟台,布置对以牙山、马石山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40多天的拉网合围式大“扫荡”,妄图围歼我胶东党政军机关,以达摧毁我抗日根据地和后方设施之目的。11月17日,日伪军2万余人在海、空军的配合下,沿烟青路、烟潍路向莱阳、栖霞、福山等地增兵。21日开始,速度加快,多路奔袭栖霞、牟平、海阳、莱阳边区。敌人深入我抗日根据地后,分成许多股,相互保持火力联系,实施多路分进合击,密集平推。白天摇旗呐喊,步步紧逼,无山不搜,无村不梳,烧草堆,挖地堰,清山洞,连荒庵、寺庙也不漏过;夜间就地宿营,沿合围圈点起篝火,由5至10人看守。他们控制山头,封锁要道,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鸣枪,一处枪响,四处开火,如发现有突围人群,便使用机动部队围捕追击。胶东大地日军所到之处,烧、杀、抢、奸,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残酷,令人目不忍睹。敌人夸口说:“只要进入合围圈内,天上飞的小鸟要挨三枪,地上跑的兔子要戳三刀。共产党、八路军插翅难逃”。敌人妄图将胶东我军压缩到海阳、牟海、栖霞、牟平交界的马石山狭小地区聚而歼之。这时,我根据地的人民群众已做好了反“扫荡”的准备。主力部队以营、连为单位接近敌人,在敌人合围即将形成之前,突然隐蔽地跳到敌人背后,袭扰威胁敌人,策应中心区的反“扫荡”。
当时,第十七团八连与莱阳、海阳、栖霞等地群众2000余人,被围困在马石山麓。23日夜,我连奉命利用夜色,掩护团部和地方干部、民兵及群众突围。在连长龙江、指导员鲁毅和张副连长、王副指导员的带领下,我们察看了敌情和地形。曾在八连任排长已退伍的王志功同志也被拉在“网”内,他是当地人,对马石山东麓道路地形非常熟悉,他自告奋勇当向导,为部队带路。经过反复研究权衡,最后选择了马石山东山梁上的三个火堆为突破口,利用敌在明处,我在暗处的有利条件,两个排分成三路,每路两个班,实施突击,撕开口子,另一个排保卫团部和掩护上千名地方干部、民兵及群众突围。夜色茫茫,寒风刺骨,待到午夜时分,天愈黑,风愈狂。日军人困马乏,一个个东倒西歪。八连指战员静悄悄地隐蔽接近敌人封锁线,一声令下,突然向敌人守卫的三个火堆迅猛冲击,一排排手榴弹投向火堆旁的日军,打得敌人蒙头转向,我八连迅速冲开一个宽一二百米的口子,破“网”而出。待两旁敌人如梦初醒,发觉我军突围一齐开火时,我八连已掩护团部和地方干部、民兵、人民群众等上千人顺利突出了敌人只有一线配制的包围圈。部队到达育黎镇后,由于几天没有吃东西,加之突围时体力的消耗,饿得实在是走不动了,同志们就以山上群众堆放的花生和菜地的大白菜充饥,不少同志在突围时跑得虚脱了,第二天也都陆续赶上连队。24日,日军收“网”合围于马石山,制造了惨绝人寰的“马石山惨案”。
11月28日,日伪军继续向我东海地区进行合围“扫荡”,第十七团以营、连为单位,一面战斗,一面乘隙向西转移。为了袭扰打击敌人,团部命令三营利用夜色,向郭城日伪军发起攻击。八连为第一梯队,担任主攻,战斗任务下达后,同志们个个精神振奋,情绪十分高涨,准备在战斗中狠狠打击敌人,为死难的战友和人民群众报仇雪恨。部队立即从马石店向郭城进发,准备拂晓打响,天亮结束战斗。当部队接近郭城时,发现敌人已在村边构成了火力圈,一、三排在指导员鲁毅和张副连长带领下,从郭城的正东、东北迅速隐蔽地接近敌人。二排为连的二梯队,在连长龙江和王副指导员的率领下,于郭城东头巷内隐蔽待命,准备随时支援一、三排。当一、三排攻入郭城后,才发觉村内实际上并不只是驻有伪军,还有于昨晚到达郭城集结准备出动的日军,共约4000人。一排、三排攻入村内后,先对整队集合之敌实施攻击,尔后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在敌众我寡,弹尽无援的情况下,与敌人进行了殊死的白刃格斗,给敌人以重大杀伤。天亮后,一、三排陷入敌人重围,终因人少力单,指导员鲁毅及一、三排全体同志英勇壮烈牺牲,只有张副连长等少数几个人退到村边,与连长和二排会合。此时,发现敌人向村边和郭城的东高地进行反包围,在山上、山腰和村边对我们形成三层包围圈。这时我主力部队已撤离,八连在被围无援的情况下,冲出包围圈就是胜利。连长龙江命令我率两个班向东突围,一个班跟随连长、副连长、副指导员在后面掩护跟进。我率两个班向敌人展开猛烈的冲击,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敌人第一道封锁线。当冲到敌人第二道封锁线时,在敌人四面火力夹击下,连长、副连长、副指导员相继中弹壮烈牺牲,全排战士一个一个也陆续倒下,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一人继续向外冲。当我冲到接近一片茔地时,肩部中弹,到了茔地后腿部又中一弹,血流不止,倒在草丛中再也动弹不了。于是,我准备好了手榴弹,一旦敌人搜索到我眼前,就与敌人同归于尽。
上午10时许,枪声停了,敌人也没有搜索茔地。一阵哨音过后,敌人到郭城集结并仓忙向莱阳撤走。这时,我连炊事班陈班长和一名炊事员跑来了,我问他们是从哪里突出来的,陈班长说:“部队打进郭城后,待天亮时,干部战士大部分伤亡,我们炊事班的几个同志就藏在老百姓的地瓜阁子上,没有被敌人发现。敌人走后,我们准备去找部队,才遇上了你。”过了一会儿,又从高粱秸丛里钻出一个人,原来是一排轻机枪射手。他说:“我的胳膊受伤后,爬着藏在高粱秸丛里,敌人用刺刀向高粱秸捅了几下,没有捅着我。杨排长你看我们怎么办?”我将三名战士召集起来,根据当时敌人“扫荡”尚未结束的实际情况,研究确定如何去找部队。但是,我的腿受了伤,不能走路。这时,村里的老百姓陆续返回家乡,看到我们是八路军,就对我们说:“敌人‘扫荡’还未结束,要尽快离开这里,咱们进村准备担架去!”几个战士跟随老百姓到村里找了一块门板和几条绳子,做了一副简易担架,尔后,由乡亲们抬着我去找部队。路上,同志们说:“杨排长,你的伤势重,我们应当先找医疗分所。”但一直走到崖子也没有找到部队和分所,后来在群众的指引下,在一个山沟里找到了医疗分所收容组。护士说:“敌人‘扫荡’还没结束,上级指示,伤病员先安排到老百姓家掩护起来,待情况允许时,再到医疗分所治疗。”于是,我在护士的安排下,换上了便衣,在钟家村化装成一个农民的儿子,吃住在老百姓家,护士定时来换药,进行治疗。老百姓为了我的安全,还在山上挖了个洞,一旦敌人来了,就转移到山沟里藏起来。回想起这次反“扫荡”,胶东人民响应区党委的号召,实行“坚壁清野”,全力支援我军作战,当向导,送情报,隐藏军用物资,掩护伤病员。我八连从马石山突围时,就是当地老百姓带路顺利突出敌人包围圈的。当我身负重伤时,郭城人民用担架把我送到崖子以北钟家村的野战医疗分所收容组,尔后在群众掩护下,养伤两个月,直到伤愈归队。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群众是我的救命恩人。军队打胜仗,人民是靠山。
1942年冬季,日军规模最大、范围最广、时间最长、最残酷的一次大“扫荡”,终于被我胶东军民粉碎了。从此,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过去了,随着整个抗日形势的发展,我军对日军逐步展开了战役攻势,终于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要永远牢记革命先烈的历史功绩,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取了革命的胜利和人民的解放;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无私支援和鱼水情谊;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和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巨大灾难,牢记我军的热爱祖国、保卫祖国、建设祖国的光荣使命和职责,为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强国而努力奋斗!
(杨年伦撰写)